母親打過我,打得我哭過,這是小時候的事,我記仇。小時候,我想過長大了一定要咆哮著去質(zhì)問她:為什么要揍自己的親生兒子,連對鄰居家的阿狗都不如?
然而,時至今日,除了拿這樣幼稚的問題,來逗她開心,我給她能說得話也越來越少。
她安靜得看著我,我問她:你為啥看我?
她說:看不得你?
我說:看得,看得,但兒時你揍我的時候,知道我會長這么大嗎?
她便開心得笑了:你小時候那么調(diào)皮,不打能行嗎?
她是沒讀過書的,會寫的,除了一二三這樣的數(shù)字,就只有自己的名字了,甚至名字也寫得歪歪扭扭。因此,她應(yīng)該無法理解兒女所經(jīng)歷的很多事吧。故而一切都顯得簡單,她自己做的面條讓我們吃得很酣爽時,她便覺得問題已經(jīng)迎刃而解了。
那天,房間安靜。她又在一旁安靜地看我玩手機。
她突然說:你們走嘍就安靜了。
我說:我爸就愿意讓我走。
她嘆了口氣:你不知道,你們要走,你爸只是沒哭出來。
后來她不說話,出去了。我想我們離家外出的時候,她有沒有哭?
就像在今晚,空氣發(fā)悶。她肯定關(guān)注了四川的天氣預(yù)報,然后便在安心與擔心中睡去。現(xiàn)在是晚上十一點半,我有很多話要說,她肯定無法理解。
她無法理解我所經(jīng)歷的世界,便只能遠遠地看著我,我回頭的時候,只能對她說:母親,我都好,你要開心?。?/p>
即使憐愛自己的兒女,她還是希望我們披風(fēng)淋雨,再收獲而來。